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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



相較於OPPO、VIVO各自30萬傢和25萬傢的線下網點,小米隻是走出瞭新長征路上的第一步。圖為2017年11月5日,中國深圳,全球首傢小米之傢旗艦店在深圳萬象天地正式開業。雷軍在給米粉抽獎品。(視覺中國/圖)

(本文首發於2018年3月1日《南方周末》)

2018年1月19日,24節氣 大雪 的前一天,素來熱衷於在微博上與自己1578萬粉絲互動的雷軍未發一言。但就在這一天,據財新網報道小米科技將進軍港股。

這多少讓人有些意外。雷軍在2015年秋天接受華爾街日報記者專訪時聲猶在耳 關於IPO,五年之內我們不會考慮 。

他當時的表態可謂斬釘截鐵: 我深知上市的優點和缺點,我認為再過五年小米再考慮IPO是一個更佳的時間點。我們邀請周受資任小米的CFO就是因為短期內不會考慮IPO。

是年7月正式加盟小米的周受資,是俄羅斯DST資本的全球高級合夥人,曾替頗具傳奇色彩的尤裡米爾納操刀前者對阿裡、京東、滴滴自然還有小米的一系列重量級投資。更重要的是,周乃高盛出身。結合該年小米大肆購買相關手機專利,外界理所當然判斷:好事臨近!然而,雷似乎對幻想列車緊急拉下瞭制動閘。

不過,相熟的朋友或狂熱擁戴的粉絲總是能善意地去理解雷軍的這種口不對心。

自2010年在位於北京北四環西路的銀谷大廈誕生後,小米科技這傢以移動互聯網為切口,通過智能手機打造一個獨立生態圈的企業並不會為錢太過發愁。

雷軍本人的身傢自然不必置疑。沒錯,2007年10月金山軟件第五次沖擊IPO成功隻不過為他帶來瞭3億港元的財富,但作為一個天才投資人,其在中國創投界早已構成瞭獨行俠式的 雷軍系 。

一個通宵通話打掉三塊電池,香港恒隆集團陳啟宗旗下晨興創投的劉芹同意投資小米科技500萬美元。即便未來的回報註定這將是經典的 千金一宵 ,但事實上,雷此刻的視野中並不缺少資金幫襯。

隨著小米手機借助互聯網成為一款爆品,資金的壓力陡然增加 畢竟 為發燒友而生 的初期定位使得產品定價絕不能高企。然而出於對雷軍本人的器重以及對小米手機急速增長出貨量的認可,外部投資仍隨叫隨到。

2010年A輪4100萬美元融資,對應2.5億台中電器行推薦美元估值;2011年12月B輪9000萬美元融資,對應10億美元估值;僅過半年完成C輪2.16億美元融資,估值已升至40億美元;14個月後D輪融資成功,估值100億美元,而2014年12月11億美元的第五輪融資後估值已是450億美元。

雷軍曾不無得意地表示,小米是中國所有獨角獸企業中完成10億、100億以及450億美元估值最快者。而與此交相輝映的,自然是小米手機從2012年的719萬部年出貨至2015當年提出的全年1億部目標。

宜將剩勇追窮寇,趁著連續5個季度中國市場市占第一完成IPO貌似順理成章,然而雷軍按瞭 暫停 。2015年多傢媒體爆出以深天馬替換夏普的紅米手機換屏門事件,小米進行致歉,體現瞭小米對於產業鏈掌控的軟肋。

一位與小米科技高層相當熟悉的記者曾這樣描寫小米副總裁黎萬強 其所著揭密小米的《參與感》一書單月售出40萬冊:他的大半個身子都在陰影裡,臉卻被舞臺的燈光照亮。他的身體看起來還沒有從緊張的發佈會氣氛中走出 一雙手正緊緊握著,但眼神卻顯得空洞而渙散。這時候,有人走過去拍瞭他一下, 阿黎,幹嘛呢? 他猛地一晃,眼神迅速恢復瞭光亮。

黎萬強如是,老雷又何嘗不是?

事實證明,雷軍做出瞭最正確的選擇,因為從2016年開始連續5個季度,小米手機出貨量的同比滑落堪稱一場災難:-32%、-38.4%、-42.3%、-40.5%、-7.5%,中國乃至全球智能手機遭遇天花板早在預料之中,不過小米的冬天卻較同行們整整提前瞭兩年。

2015年的雷軍不斷出現在媒體聚光燈下,這不是一個正常現象。某種程度上這都是巨大落差的應激反應。

反擊勢在必然。 賬面擁有100億人民幣現金,沒有資金壓力,也沒有融資和IPO計劃。 官方回應果然義正詞嚴。

雷軍對於450億美元的估值肯定是在意的。盡管關於螞蟻金服600億美元估值隔行隔山難做比較,但較小米晚誕生兩年的滴滴的後來居上,顯然不會讓 神童雷 感到舒服。

2016年3月是小米科技最後一次在公眾場合論及IPO事宜。2018年1月19日,據財新網報道小米科技將進軍港股。

1月17日,港股時隔11年再度站上瞭32000點高位,不論傳言中總估值高達2萬億美元的沙特阿美石油能否如願今年在港股掛牌上市,但按照小米此番據底層資產給出的540億美元估值以及一旦完成IPO共計1000億美元的市值,無疑將是繼阿裡巴巴2014年在美上市以來(是時估值為2314億美元)最大一宗高科技公司上市。

但另一方面,針對新零售,騰訊與阿裡兩大巨頭針鋒相對的圈地運動霸占瞭整個市場關註點。看看那張列滿重量級公司的名單吧 大潤發、唯品會、紅旗超市,還有不斷跟進中的傢樂福、萬達商業、海瀾之傢、居然之傢。雷軍的小米科技此時搶不到頭條。

其實,現在的雷心中多少有些底。IDC的數據顯示,2017年中國智能手機市場前五位華為、OPPO、VIVO、小米、蘋果,分別出貨9090萬部、8050萬部、6860萬部、5510萬部、4110萬部,對應的市占率分別為20.4%、18.1%、15.4%、12.4%和9.3%,相對上一財年,分別實現18.6%、2.7%、-0.28%、32.6%、-8.3%的表現浮動。

確實,僅從增長幅度而言,小米已位列第一。特別是第四季度,其事實已超越VIVO排名第三。按照路透社報道提到的台中家電特賣,按照小米非官方的說法,是年其利潤已至10億美元級別。這大概就是雷軍口中展望2018 兩個99%把握 的來源,即99%可能出貨1億部手機,99%可能進入世界五百強。

在IPO宣言後,雷軍個人的曝光度大幅抬升,而小米科技多年來利用農歷春節展開的品牌營銷行動亦同步加溫。特別是利用小米影業參與投資的賀歲檔電影《唐人街探案2》,其截至目前已逾27億人民幣的票房令大量軟植的小米產品充分亮相。至於投放央視春晚的廣告,也讓整個小米產品傢族秀瞭一把肌肉。

問題是,小米真的值1000億美元嗎?市場的詰問顯然掃興卻不會缺席。

所有的質疑點主要集中在幾個方向。首先是5G到來之前整體智能手機市場的萎縮。過去一年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同步下挫0.1%至14.72億部,而中國智能手機市場更是下跌4%至4.59億部。2018年1月,這個下滑幅度甚至達到16.6%。向頭部企業集中是大勢所趨,但中國市場前五強已占據近八成市場,那些散兵遊勇能貢獻的份額相當有限瞭。

其次,小米方面一直引以為傲的三個平臺,即智能硬件、基於MIUI的軟件服務以及星羅棋佈的米系其他產品方陣,究竟在估值中扮演何種角色,又占到幾成權重,至今並未有定論。以小米對標的市值在8000億至9000億美元遊走的蘋果為例,其最新一季200億美元凈利潤則隻能讓小米難望其項背;若考慮軟件服務占比,目前蘋果已達四成,小米因未公佈具體數據不得其詳。不過以著名第三方App獨立分析商易觀的數據,其權重最大的小米應用商店月活2017年3月為8795.295萬,而至12月為7140.943萬,全年最高時也隻有9305.121萬。而無論是其旗下電商,還是米聊交友,抑或在不久前通過發放紅包力促的小米路由器MiWifi,2017年的數據均呈下降趨勢。

小米方面則透露,現在的模式已經演進到新的 鐵人三項 :硬件公司、互聯網公司、新零售公司。其中硬件部分包括手機、電視、生態鏈和路由器。互聯網服務包括操作系統MIUI、雲服務、互娛等。新零售包括小米商城、小米之傢、全網電商和有品商城。

米系產品的領頭羊,已於2018年1月赴美上市的華米交出的答卷也不能讓人滿意。融資額1.1億美元,且股價一個月以來一直在每ADS11美元發行價上下徘徊。倒是小米參與投資的愛奇藝IPO計劃頗值得期待。

不會忘記小米之傢。26萬坪效固然比不得蘋果的40萬元,但僅次於蘋果、力壓老牌奢侈品商蒂芙尼終歸值得點贊一下。不過相較於OPPO、VIVO各自30萬傢和25萬傢的線下網點,小米隻是走出瞭新長征路上的第一步。

綠軍褲、海魂衫、紅領巾,唱著 新長征路上的搖滾 ,雷軍在小米科技新年年會上一派汪洋恣意。 山也多,水也多,分不清東西。人也多,嘴也多,講不清道理 。有些道理確實一時難以講清,比如雷軍放言小米十個季度重回中國第一的道理。

但是這次,不要食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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